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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一早放棄迪士尼的人生觀。這些人一般飽受經濟、家庭和社會壓力,了解有些理想不能當飯食,把自己人生目標調整到合乎現實效益,放棄一些「舊理想」。對於這些人來說,舊理想沒有消失,只是放在一旁而已。這類人思想雖然恰似比較悲觀,但他們其實比較實際。心理學研究指悲觀的人看這個世界比樂觀的人透澈清楚,也比較具批判性和腳踏實地。相反,脾性樂觀的人比較容易受到誤導,不但看這個世界比較不現實,而且容易忽略小細節,也是可能因為這樣,這種人比較快樂,有著眼不見為乾淨的精神 (Forgas, 2012; Watson & Andrews, 2002)。
這個世界也有人如<<怪獸大學>>的大眼仔一樣,鎖定目標,然後不斷朝著那個方向走。這種人個性較樂觀, 認為努力可帶來成功,是不折不扣的堅持者。在這群人中,有些人可能已經達到目標,有些人可能還在與世掙扎,繼續執著理想,有些人則在每天與內心抗衡,想著是否要放棄......
追尋理想和放棄理想都一樣有得失,這是一個定律。放棄理想很明顯,失去的就是一個人生的意義,也可能是一個自我肯定的機會。那追尋理想的過程會失去甚麼呢﹖ 大眼仔努力不懈,眼前只有目標,卻放棄了很多事情。雖然牠學到很多驚嚇的技巧,但也因為過份注重書本上的學識,讓牠在最初看不清楚最近的自己,以及他同伴的優勢和弱點,有點迷失於自我。
缺乏自我認知和現實認知是達到理想與目標的絆腳石。就像大眼仔一心想成為優秀怪獸,我曾經也想當一位出色的新聞工作者。我從小便喜歡聽故事和閱讀,少年時期特別愛好寫作,高中時做過英文校報的總編輯,又是當年<<明報>>的小記者,加上高考成績不俗,畢業後很順利的入讀了香港中文大學的新聞系。我在申請大學時的自我介紹寫得很清楚—我的理想是希望為這個世界帶來更多正面的新聞,畢業後在<<讀者文摘>>工作。
可是,我入讀大學後才如夢初醒,因為這個世界很醜陋,而能賣及重要的新聞大部份都是負面新聞,要寫正面的新聞的確很不容易。我很快便發現雖然我很喜歡閱讀和寫作,但是我不太喜歡讀寫政治和社會新聞,我只喜歡人物專訪,而且我常常寫錯別字,以及經常把局長名字搞錯,時事常識又有限,對娛樂新聞也提不起興趣,我那年的理想因為正確的現實認知而慢慢消逝。
現在回想起來,那是那些年的單純與對世界的無知,也是當年不夠了解自己而為自己下的目標。可是,我從來沒有因此而後悔那些讀新聞的時光。那幾年我得到了一群知心好友,也得到了很多終身受用的公關廣告知識,遇到幾個良師益友,還有很多運用創意的機會。我失去的也有很多,包括在較短的時間成為一個心理學家。不過,或許沒有那個學位,我現在會很後悔當年沒有選讀新聞,然後讀了心理學......
大眼仔沒有天生驚嚇的外表,但牠的努力不懈讓牠擁有一定的技能,由低做起,最後成為其中一隻驚嚇部門的怪獸。現實生活是否一樣,則「仁者見之為仁,智者見之為智。」我只知道我讀小學和中學時渴望成為學校的合唱團一員,但是我真的不會唱歌,反正怎樣學也不會。當年音樂老師評我聲音動聽,但不會運氣,所以我只可以在家的浴室或KTV吭吭歌,過過癮。沒有關係,那不是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長大後,那不再是我的目標,但我發現我的客人很喜歡我的聲音,說我的聲音很溫和,很適合做心理治療這一行,特別喜歡我為他們進行正念減壓治療 (Mindfulness training)和睡眠治療,我記得曾經有好幾個受失眠困擾的病人更因為我的聲音和正念減壓治療而在我的治療室睡著......我的聲音最後在我出生二十七年後發揮出極大的用處,我頓時有被啟蒙的感覺,然後沾沾自喜了好一段時間。
我沒有如大眼仔一樣貫徹始終。我轉了幾個彎,走多了幾步,但我發現我的興趣其實從來沒有改變,我還是喜歡寫作,改變只是目標。儘管我寫不了正面的新聞,沒有成為新聞工作者,沒有在讀者文摘工作,我還是可以在這個部落格寫我所好的,然後盡量鼓勵其他人。我因為喜歡人物專訪,喜歡小人物在大城市的故事,喜歡聆聽,喜歡描寫,喜歡抒情,讓我最終找到了臨床心理治療和評估這個專業。我知道這樣的過程很不容易,但是我很幸福,因為我很喜歡我的工作。
高中畢業後,我用了十年的青春去找人生的理想與目標。我得到很多很多,同時失去的也很多很多。天生可材必有用,有正確的自我認知,再確定目標,發揮其長,說不定目標雖有變,但人生更充實,更有意義。沒有找到理想的,不用懼怕,放下執著,適合自己的目標會出現的。你願意花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去尋找理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