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她已經快要一年半了。每次見到她,我都會想她會抗爭到甚麼時候﹖ 有時候,我跟她坐在同一個房間,也會對她從頭到尾不停的投訴感到厭倦,心想她到甚麼時候才會明白她或許不適合留在大專上學。可是,我有甚麼權力告訴她她是在燈蛾撲火,甚至走錯方向﹖
這年多來,我看著一個擁有無比戰鬥力的她為她的教育而戰。儘管她先天患有多動症以及多種的學習障礙,家境清貧,她從來也沒有放棄過上大專,完成輔學士學位。轉眼,她念上了七年 (但還沒有念完)。七年來,因為她的學習能力很低,她每個學期只能修讀一個科目。就是只修一個科目,她的壓力還是很大,加上她的社交和語言能力也很低,她覺得沒有一個人可以明白她和分享她的生活,精神的負擔變得更重,於是她成了我們診所的長期客戶。身旁的人越是勸她放棄上學,或問她甚麼時候完成學位,她就越堅持她的夢想。曾幾何時,我也在想或許她不適合在學校爭扎,或許她可以找一份比較適合她的工作,這樣對她的心理健康,甚至前途會更好。曾幾何時,我甚至懷疑她為了証明自己的能力而去拿學位,而不是真的需要一個學位。可是,我有甚麼權力告訴她她上不了下去﹖ 我有甚麼權力告訴她學位是給有能力的人﹖ 回想起來,我真覺得很是慚愧。
跟她的相遇讓我開始想教育可能本身就是一個特權(privilege),而並不是權利(right)。我因為相信教育機會是平等的,所以我看不到自己對有缺憾的人的歧視。現實、學習和反思教會我教育機會並不是平等的。有些人天生聰敏,加上後天的努力,在教育大道走著走著,有驚無險。有些人天生有障礙,想學習但沒有能力,走在一樣的教育大道如在無情的大海浮沉,這一分鐘找到救生圈,還要擔心那個圈是否合用,甚至確保它繼續存在。我一生幸福,學習資源充足,雖然也很努力,但是卻沒有辦法體會學習能力低的人爭扎,甚至曾想拿走她的夢想。幸好,我沒有這樣做。現在的她,不但為自己的教育繼續爭取資源,她還為其他有需要的學生爭取學習上的特別安排。這個小小的她突然變得很大,而我變得很渺少。
我看著這小小的螢火蟲,在漆黑的世界,用她微弱的光發出的求救信号,我感謝上天給我遇上這個在我生命中的旅客,讓她照出我看不到的東西,讓我看到我的不善之處。
Ordinary people with extraordinary compassion for life, food and people.
一切從簡
2012年2月19日 星期日
2012年2月12日 星期日
He & I: Past & Present
期待第四個在一起的情人節 |
以前,他在樓上工作,我在樓下工作。
我喜歡他來找我,儘管我不知道他來幹麼的,常常胡說一堆,然後說再見。
以前,我住在他左邊,他住在我的右邊。
後來,我住在樓上,他住樓下。
我喜歡去找他,儘管我不知道找他幹麼的,理由借口一大堆,還是輕而易舉的。
以前,我把烤好的餅干拿過去,然後靜靜雞走,心砰砰的跳,想著他吃餅的樣子。
現在,我把餅干烤好,然後大叫﹕「有沒有小朋友想食餅干呀﹖」從房間會跳出一個很高的小朋友,舉著手說﹕「有。」我看著他企定定食餅干,然後聽他說﹕「好食。」
以前,兩個人無啦啦的在超市遇到,一起走回家,我會開心半個晚上。
現在,兩個人有機會一起去超市,我們都會很開心,然後一起推車買東西回家煮。
以前,他第一次來香港找我,我覺得好奇怪,但又覺得好快樂。
現在,他只要來香港,我一家都很期待和快樂。
以前,睡覺前,就是在身旁,我們一定要先講話,才能進入夢鄉。
現在,相距1099 英哩,睡前不講電話,會失眠。
以前,當他牽我的手的時候,我會想這是談戀愛嗎,心中亂跳一通的。
現在,當他牽我的手時候,我知道他是愛我的,心中是甜蜜蜜的。
2012年2月4日 星期六
糾纏
久違了的她昨天跟我見面了。她看起了沒有怎樣變,頭髮還是如長髮公主一樣的長,話題還是圍繞著以往談過的﹕ 離開或停下來,改變或不改變,放棄不放棄。我耐心的聽她講述那沒有心理治療,沒有抗焦慮藥的兩個月,然後我發現她改變了—她開始上學。
雖然她喜歡上學,但是因為長期被關在她的塔裡,她經歷了好幾次的Panic attack (恐慌症),透不到氣,心跳加速,然後感覺會死亡。她好幾次要放棄上學了,然而她沒有。聽到這裡,我為她感到驕傲,因為她不再逃避情緒,她選擇了用呼吸來克服恐懼,這是她的一大步。
然後,她跟我分享她看了Tangled
每個人都有關著自己的塔。這個無形的塔讓我們感到安穩,因為我們熟識它的環境,我們知道怎樣應對它。就算我們知道需要離開,我們還是不願意離開它,繼續跟它糾纏,糾纏。
離開,還是留下來,這是你的選擇,兩者都有代價,祝君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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